东南亚往事 柬埔寨五月盛放,穿行在吴哥的瞬间与永恒
上图是吴哥窟的回廊，有保存完好的精美石刻壁画，内容大多来源于印度教的神话故事。从这里穿过，阳光透过立柱在地面投下明暗交织的光影，而这光影随着太阳角度的倾斜变幻出不同的线条，当它照在壁画上，那一瞬间，众神飞舞……
我去柬埔寨的时候大约是六七年前，那个时候交通远没有这么发达，从成都过去，我需要先飞到广州，然后飞到越南西贡，再从西贡坐12个小时的过境巴士，中间横越湄公河，最终才在一个夜晚抵达吴哥所在的暹粒。
当时我也在问自己，为什么明知如此折腾却一定要来？对吴哥的念想，若要追溯，最早可能是来自于王家卫导演的《花样年华》。影片末尾，周慕云在吴哥对着一个石洞诉说内心的秘密，据说从此以后，就没有人会知道曾经发生的故事。电影里纠葛的暧昧情愫、无法言说的心事，永远连同千年的废墟湮没在历史中……
《花样年华》剧照
有时候会觉得现在交通太便利，原本遥远的路途转瞬之间就可以抵达，快捷当然是好事，然而我还是会偶尔怀念慢悠悠的年代，需要长时间在路上，对于目的地的想象就在这漫长中发酵，一切都因为来之不易而显得珍贵。去往暹粒的12个小时，沿途都是东南亚的乡村，蓝天、白云、热带雨林……路边不时有小孩会对着巴士挥手、追赶，中途下车休息可以买一颗椰子抱着喝，接受路人好奇的打量，这对我而言全部都是很新鲜的经历。
抵达暹粒后，入住事先预定的GH，来自LP推荐的Golden Temple。是的，那个时候旅行还没有太多网络信息可以查询，LP是会随身携带的路书，现在回想，感叹世界变化得太快。Golden Temple是一处特别小巧精致的客栈，有繁茂的庭院，早餐也美味，满满都是迷人的东南亚风情。
预定了游览吴哥的3日通票，不过40美金。吴哥的门票分为1日、3日和7日，就价格来说，完全是业界良心，不知现在有否涨价。吴哥范围很大，所以最佳的选择其实是TUTU车，游览吴哥的第一个必选项目就是吴哥寺的日出，车夫叮嘱第二天一早4点半出发，真心没想到需要这么早，当然事后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
第二天一早，浑浑噩噩地坐着TUTU车到了吴哥寺Angkor Wat，车停在护城河边上，需要下车走过去。天色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完全是梦游状态跟着人群往前走。当我跨过大门的石阶，穿过回廊后，天色刚刚开始泛蓝，吴哥标志性的五座莲花佛塔就这么触不及防地出现在视线中，瞬间人群一阵惊呼，我一下就清醒了。
佛塔前面是莲花池，剪影和朝霞倒映在池中，语言真心无法形容当时感受到的震撼，静谧、神圣、庄严，信仰的力量……人类遗迹和大自然相互映照，先人是如何在古代建造出如此规模的神庙和城池，而又为何被遗弃和荒废？这对现代人来说是一个无解的迷。
最美的景象只持续了很短时间，阳光就冲破云层洒下来，游人也开始散去。回头望向来时的方向，这才看清之前摸黑走过的路。阳光为遗迹涂抹上一层玫瑰金，天空是我未曾见过的粉蓝色，一切美得不真实，现在看下面?这张照片，会有点二次元的感觉。
关于游览吴哥，其实是需要大家来之前做一些功课的，要不你看到的只会是一堆遗迹和废墟，非常容易审美疲劳且不知所云。关于吴哥，这是一段浩瀚的历史和文明，三言两语是讲不清楚的，我只简单地做一下科普。
吴哥遗迹是柬埔寨吴哥王朝的都城遗址，现存古迹主要包括吴哥王城（大吴哥）和吴哥窟（小吴哥，也就是上文看日出的吴哥寺)，全部用石头建构以及精美的浮雕艺术是吴哥古迹的两大特点。
它始建于公元9世纪，前后用400余年建成，共有大小各式建筑600余座，分布在约45平方公里的丛林中，曾是东南亚历史上最大、最繁荣、最文明的王国之一的高棉王朝的中心。吴哥王朝于15世纪衰败后，古迹群也在不知不觉中淹没于茫茫丛林，直到400多年后的1860年被法国博物学家发现。
吴哥城的城门
吴哥的建筑基本都反映了印度教的宇宙论和神话主题，建造这些庙宇是为了提供敬奉的场所，当然后期也有小乘的踪影，为了使国王和其他王室成员确信通过朝圣能够与神祇成为一体，从而获得永生。所以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些庙宇和佛塔的阶梯会如此陡峭，我几乎需要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去。因为，建造者的初衷原本就是为了神，并没有考虑人的方便。
关于印度教，我觉得是很有想象力的一个宗教，梵天、湿婆、毗湿奴、阿修罗等等大神的故事，如果要去吴哥，诚心建议大家做一个基本了解，会比较能读懂吴哥建筑想要表达的意图。
攀爬遗迹请注意安全
写到这里，我发现遗忘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前面提到我关于吴哥最早的念想来自于王家卫的《花样年华》，其实指引我最终来到吴哥的还因为一本书，出版于2004年的《柬埔寨五月盛放》，作者叫卡门，没有更多关于她的资料，我听朋友讲过这是一个成都的姑娘。
今天把这本书翻出来，抚摸着斑驳的封面，回想起它陪伴我在吴哥的旅行，更加感触良多，我是特别爱惜书的人，至于封面为什么变成这样，后面我会再说。前文有提到建议大家去之前做一些功课，关于吴哥浩瀚的历史文化宗教，其实看这本书就够了，里面有非常通俗有趣的讲解。即使现在距离它初版已经有十多年，但是我依然强烈推荐，攻略会过期，而关于吴哥的其他信息却是不变的。同时，即使有做功课，吴哥依然会带给你很多震撼、困惑，你会带着问号回来，正如作者所言，这本书也适合“归来者”。
说回正题，连续三日在浩瀚的遗迹中穿梭，获得的信息量是巨大的，脑容量已经处理不过来，而我也只是踏足了其中部分，选择几个印象深刻的说一下吧！
高棉的微笑
提到吴哥就不得不想到这张“反反复复的脸”，即使没有去过吴哥的小伙伴，大致也会知道“高棉的微笑”，这几乎和“蒙娜丽莎的微笑”一样神秘。
这张脸在吴哥通王城的城门上，也在巴戎寺集中出现，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可能是高棉国王、大梵天或者观世音菩萨。根据光线的不同，这张脸会有隐约的表情变化，他垂下的眼帘，俯视众生，我感觉到的是一种力量，或者磁场般的存在，会不自觉被吸引，久久凝视。
当然，我相信每个人走近他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我的同伴就会觉得置身于巴戎寺中，无论转向哪个方向，都会被这张脸凝视，心里有一点发毛……总之，我还挺想再感受一下这股磁场，或者说是，温柔的力量。
女王宫
如果说在吴哥有什么一定不能错过的，我认为不是拍摄过《古墓丽影》的塔布茏寺，也不是遥远的崩密列，而是这处小巧玲珑的“女王宫”。女王宫是由粉红色的红砂岩建造，而最出彩的地方在于精致的雕刻，很难想象这些细腻的图案是在坚硬的岩石上雕刻而成，这也是我在吴哥见到过的最美的石刻艺术。
这里还有很多印度教中神猴哈奴曼的雕像，不过有些猴子的头在还是被盗走了。残存的门楣上也可以看到很精细的雕刻。
在女王宫遇见很多当地的小孩，用随身带的宝丽来拍了照片送给他们，小孩子喜欢得不得了，从下面这张图片也可以感受到迷人的粉色光影。
如果来女王宫，一定要选在早晨或者黄昏，这个时候的光线最美，而正午太阳直射，整个建筑的色彩会像曝光过度的照片，失去了被粉色光晕加持的绝美。
圣剑寺
这座寺庙相对来说比较冷门，我记得去塔布茏寺的时候游人如织，完全被旅行团占领，看来《古墓丽影》当年的影响力不可小觑，既然提到了我还是放一张图片，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人少的角度?其实现在看人也很多的，塔布茏寺的特色在于巨大的树根与石窟交错，很多建筑最终被大树的根系破坏而坍塌……
我作为一个“废墟控”，是很不喜欢在废墟见到太多游人的，对于吴哥这样伟大的遗迹，适合置身其中，安安静静地欣赏，不过我们都知道这不太可能。当初选择去圣剑寺，除了很好奇它的对称建筑风格外，也是因为车夫提到，这里人很少。
圣剑寺面积很大，结构复杂，分为东西两个大门。沿着纵轴走，前后都是黑暗的小小的塔洞，就是像天井一样上面有通风口的石塔，所以塔洞内很黑，就这样没完没了地走了很久，从塔里再往两边看，又是一串塔洞，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塔和天井，建筑四周都是密林，即使我知道外面阳光灿烂，但是行走其中，还是有点阴森的。
偶然入镜的几个姑娘
在圣剑寺，我感受到了一点儿我曾经幻想过的吴哥的模样，幽暗通道，布满青苔的雕像壁画，穿梭在光影明暗之间，人很少，可以坐下来感受废墟的神秘气息，曾经繁盛的王朝只剩断壁残垣，荒烟蔓草，只有吹过密林的风知道它发生了什么
巴肯山日落
巴肯山日落是吴哥的必选项目，所以第一天就去了。车停在山下，需要步行上山，不高，大约15分钟就可以到山顶的观景台。说是观景台，其实是山顶巴肯寺的遗址，巴肯寺原本就建在一座高台上。
巴肯山是吴哥的制高点，在山顶可以看到整个平原，覆盖着苍翠的树林，吴哥王城的遗迹，以及吴哥寺的五座莲花宝塔就从树林中探出来，夕阳的时候建筑被镀上一层金色，特别美。我们上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游客，大家或坐或站，热烈的交流着。
就在这个时候，可能是我运气足够好，竟然遇见了大自然的奇观。我们面向日落的方向，正在欣赏着绝美的晚霞，忽然人群一阵惊呼，原来是我们后方已经开始下暴雨，一道巨大的彩虹出现在空中，就在这个瞬间，，两边是完全不同的景致。
暴雨很快就蔓延过来，天空乌云密布，人群忙着散去，当我们手忙脚乱地爬下巴肯山所在的高台，一声惊雷就在高台炸开，我忍不住回头，瞥见了从天空划下的闪电，后来想起觉得也是好惊险和刺激，下到山脚有点恍惚，一种重返人间的感觉。
《柬埔寨五月盛放》这本书就是在巴肯山的暴雨中被淋湿，然后晒干，所以有了斑驳的封面，这是旅行留下的印记，每当看见都会无限感慨。
我时不时会回想起这段经历，总觉得我看到的太不真实，如同神迹……后来我有好几个朋友去吴哥旅行，都跟我讲并没有得见巴肯山日落，只看到厚厚云层，我再次觉得自己真的足够幸运。
讲到这里，还想说一下我在吴哥寺的因祸得福。离开吴哥的前一天，去吴哥寺准备登上五座莲花宝塔观景，但是因为我穿了无袖的衣服被工作人员拒之门外，因为塔上供奉了菩萨……当时觉得很悲伤，一下没忍住就在那里哭了起来，一直哭到关门的时候。
这个时候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向我索要了5美金，然后就从另外一侧带我们爬上了塔，因此我得以见到此生所见最壮美的日落，而且塔上只有我们3个人。记得我当时靠着门廊，看着天空变幻莫测的光线，千年遗迹静默无声，直到暮色西沉，吴哥陷入沉睡……
在一片黑暗中走出吴哥寺，抬头望见一轮圆月，那个时候当真感受到了圆满，这趟旅行，我可能是受到了神的眷顾吧！我几次提到吴哥很浩瀚，所以短短的3日行程实在只能窥见一些皮毛，有机会会多留一些时间重返，去探索这片伟大遗迹的更多神奇。
暹粒虽然已经很商业，但是给我的印象却是不错的，白天在吴哥探险，晚上则可以有各种娱乐，无论是做马杀鸡，还是美美吃上一顿，喝点小酒，都令人愉悦。暹粒的风味接近越南，因而食物是新鲜可口的，记得我尝试了一道烤鸡，蘸碟是在鱼露香茅青柠之外加了一点黑胡椒，异常好味。
柬埔寨是开满凤凰花的国度，这个国家经历过战乱，却因为吴哥而让世界瞩目。在吴哥，当地小孩生动的脸总是与遗迹交错在一起，高棉的微笑也时不时会在人们的脸上闪现。现在去吴哥已经非常方便，国内应该不少城市可以直航，而我知道在暹粒又新开了很多精致的酒店，相信现在去会有和我之前不一样的体验吧！
摄影 / P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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