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恶的旅行|越南柬埔寨之旅(二)岘港

/ Remember to Forget /

Travel to the hell.

脱了鞋子却带上武器的河内机场

在河内停留了两天，第三天准备搭飞机去下一站岘港。

河内机场的经历连连刷新了我对机场和飞机的理解，check in的时候所有人必须脱鞋，拖鞋也不例外，液体却可以随意带入，当我拧开矿泉水瓶盖准备喝一口示意时，安检人员竟对我挥挥手，让我直接进去，而我随身携带的防身棍竟然也混过了安检。真是脱了鞋子，却带上了武器。

Vietjet的破旧程度远超国内的长途巴士，除了安全带是好的，座椅，座垫，收纳袋全都破的不成样子，塑料扶手甚至破穿了洞，猜想这架飞机是从其他地方回收来再利用的吧。机长个俄国大叔，连滑行都没有，飞机抖一抖直接冲天，速度快的我双耳就快流血了，好在最终平安落地。

雨天呆在集装箱中听蛙鸣

一下飞机就来到中午才在河内开往机场的出租车上用airbnb预定的hostel，是一个用集装箱拼搭垒成的友善型环保社区，并且和当地的儿童公益机构有合作，被一个漂亮的小型草坪包围，另一头还有一个迷你荷花池，一条才半岁大但体型巨大的金毛犬，晚上有人在集装箱外头的大伞下听音乐烤bbq，大厅里投影着越南版本的国外电影，在这里住的短短几天让人产生如同在家里一般的亲切和自在。

每个人对青旅的要求不同，对我来说，完美的青旅要有多间干净且可同时使用的淋浴间（和厕所分开），有晾晒衣服的地方。终于，我把在河内床架上晒了两天都没干的大包衣服统统拿出来清洗。为了充分享受难得宽敞的洗衣空间，我独自在厕所献血了一个小时。

十月，越南雨季如期而来，下暴雨的那天晚上，我躺在青旅床上，雨点密集又硕大，噼里啪啦直接砸在集装箱顶上，屋外的荷花池蛙声不断，即使雨停了，它们依旧停不下来。

每个合唱总有一个领唱，青蛙也不例外，一场荷花池里的电音派对，一场自然间的核磁共振，每休息30秒，又可以持续表演5分钟，就这样重复了一整个晚上，反复了两个暴雨夜，它们带给我完全的满足感，不需要与我交谈，或紧或慢，或强或弱，或众或寡，或尖锐或低沉。

借由声音不需要表达什么，如同树上落下了果实，波浪冲上了沙滩，雨点打落在荷叶上。

在越南又险些被骗

越南之行，最大的原因就是想在世界十大最美公路之一的海云岭骑行，计划骑行的路线是岘港－山茶半岛－海云岭－顺化。于是刚到岘港，我就在所住的hostel借了辆摩托，为接下去的骑行热身，距离上一次骑行已有一年时间。越南人真的很穷，摩托车后视镜只舍得装左边那个。

从岘港一路南行，向着会安方向骑行，半路跟上来一辆摩托车，车上的越南女人问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以为她只是对游客好奇罢了，但没聊几句就问我要不要加油，还跟我说从这里到会安一路上没有加油站，我看看仪表盘还有很多油，便拒绝了她。

可她还是不肯离去，跟着我骑了一段路，直到骑过她的加油站”才离开，其实只是路边放着的几个装满汽油的塑料瓶子，后来我又骑行了几公里，发现路边有一个正规加油站，才明白刚才又遇上一个骗子。

一路骑摩托从岘港到会安

40公里的细沙滩，平坦宽阔的海岸线。昨天生病的我还在河内的混乱中无比想念上海的舒适，今天当我踩在绵软的沙滩上被海浪冲刷着脚背，顷刻间尽无法想象重新回到城市的生活。

人真的很奇妙，前一秒还在怀念，后一秒就想逃离。旅行令所有的体验被压缩，被精炼，让自己品尝最精华的部分。只可惜来的季节不对，东南亚的雨季令天空灰暗，海水也是灰灰的，无缘见到碧海蓝天。

你最先熟悉的水，来自你母亲的身体，混合着两个生命的心跳，随着水传到你耳膜，一个近距离的轻微噪响，一个来自远处的巨大噪音，忽远，忽近，这里，那里，停止，回荡，叠加，循环，连续，融合。

把摩托停在靠近会安的安邦小镇，越往南面走，海岸线变得越原始，仍有人划着圆形的渔船在海里捕鱼。

沙滩上遇到一位当地渔夫，正坐在沙滩的大伞下把渔网上的捕捞物取下来，寻觅了半天我也没有发现海鲜，只见渔夫费劲地把两两只很小的小蟹，以及一条指甲盖大小的小鱼费劲地从渔网上取下，扔进一个空空的塑料桶里，塑料桶里还有一包烟，一些杂物，看来经常打捞不到什么，渔夫给我看了看今天一天的收获，两只小蟹，两条鱼干，我猜想这就是城市过度开发造成的恶果吧，海洋生物减少，渔夫无鱼可补，很多渔船被搁浅在沙滩上，想要捕到大鱼，只有去更远的海面上。

渔夫的朋友示意我带我坐他的圆形渔船出海，我没敢答应，但是拿出相机给他和渔船拍了张照，后来他问我要钱，我谢过他之后便迅速离开了。

当之前那位渔夫招手让我过去说要送我贝壳的时候，我仍心有余悸，担心他会问我要钱，他把从沙滩上拣来的最大的贝壳一个一个摆在一块石头上，的确比我自己拣的贝壳大很多，当我看着这些漂亮的贝壳，心理却只有一个年头，他什么时候会说出money这个词，后来他把贝壳收起来放进一个类似装燕窝的红色纸盒里面送给我，我向他道谢后便离开了，他尽没有向我要钱，令我感到不可思议。

在越南遇到淳朴的人是件非常难得的事。

之后又继续往南前行，到达会安。会安和所有的中国古镇一样的商业套路，昂贵的物价，能用英语熟练揽客的小贩，随处可见的明信片和越南斗笠。

好在会安的白玫瑰和越南捞面味道很不错，让我可以暂时把河粉和法棍抛在脑后，胃满足了，幸福感也得到了满足。

凭一张google搜索照片，来到了只有当地人来玩的地方

根据前一天青旅前台的推荐，我一边看着google map一边往会安附近的小镇骑去，想去尝试下当地的coconut boat，当我的google map显示已经到达目的地，却连一块标志性指示牌都没有找到。

于是在路边问了一个连yes和no都听不懂的热情的当地人，只能完全通过画图和手势来沟通，又凭着一张简陋的手绘图，继续骑行了一段路。

半路上，一名当地女子骑摩托跟上来，问我从哪里来，我想难道再次撞上了骗我加油的人，于是没有搭理她，后来她问我要去哪里，我又莫名其妙地让她带了路，不久后路边的牌子上就出现了和google搜索结果一样的圆形渔船，庆幸自己跟对了人。

原来她就是coconut boat的主人，骑摩托出来拉客，之后我便和另外几个越南当地学生一起在water coconut palms中划船穿行，还品尝了水里生长的椰子。

回程路过的餐厅里，两位喝啤酒的欧美老爷爷，竟然在聊airbnb，想象不出两个老人住hostel的画面。

和室友一同骑行海云岭

回到hostel，夜里岘港下起暴雨，刚洗完的衣服也懒得收了，也没有应约hostel工作人员的晚餐邀请，独自在房间倒头就睡。半夜房间里终于来了室友，相约第二天一起骑行海云岭。

在台湾，我可以60码的速度骑行，在泰国我也可以飙到50码，但在越南，我最多只敢飙到20码，虽然这里道路很宽，红绿灯几乎没有，卡车也很少，但摩托车特别多，再宽的道路也只是摆设。

由于前一天暴雨，山上滚落的巨石与碎石挡在山路中间，山茶半岛不高，一会功夫就骑到顶了，于是下山朝此次旅行的重要目的地海云岭进发，山脚下还是阳光炙热，越往山上骑，气温便越低，山雾缭绕，靠近山顶的地方还飘起小雨，朝远处望去，瞥见山脚下被夕阳笼罩的金色沙滩，我们决定在到达山顶后便赶紧下山，去刚才见到的沙滩上看落日。

我们就这样骑行在世界十大最美公路之一的海云岭，这里既没有清水断崖的危险，也没有素贴山的盘旋，一路上只经过两辆卡车，一辆是超长加油车，另一辆是双层运猪车，也许是因为雨季吧，海云岭没没有给人惊艳的感觉，唯一感觉特别的是下山路的三四个180度宽阔的急转。

接二连三遇见骗子和坏人

下山到达美溪海边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了，我和同伴说我们最好在太阳完全消失前骑过海云岭原路返回，夜里的山路太危险，她却一点不担心的样子。

夜里，离开海滩往回赶路的路上，我们被一名当地男子紧随在边上，我原本猜测他是想搭讪同伴，可是同伴不搭理他，他还继续在边上自言自语，我故意放慢车速，想让他先走，他随即也放慢车速，同伴不说话朝他甩手示意他离开，然后又对他大吼Go away! 

过了几秒种，他才减慢了车速，当我们停在路边的灯下看google地图的时候，那名男子竟然又在我们前方的小店门口停下了，假装进去买水，我们乘机掉头赶紧加速离开，才终于把他甩了。同伴说我骑这么慢遇到坏人是很危险的事，刚才被他尾随的时候她把背在身后的双肩包移到了胸前。

甩掉他之后，我们骑到加油站，顺便向加油站的女老板打听夜里的山路是不是真的不好骑，当她听我们说要骑夜路下山，嗓音夸张地说no no no 经常有抽草的当地人在夜里的山路骑车，他们失去理智，会疯狂地抢钱包，老板娘这么描述的时候，我们突然联想到刚才追着我们的那个男人可能就是她口中描述的危险人物。

我们接着又问老板娘不走山路怎么回去，她说可以走隧道，隧道？攻略上从来没有人提到过隧道，老板娘还超乎意料热情地说她可以帮我们叫辆车送我们过去，就在我们感慨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今天运气不错终于遇上了好心人的时候，我突然想会不会老板娘叫来的是黑车，把我们两个人卖了，这时老板娘开口说费用是500,000vnd，我们觉得有些贵，又问她能不能便宜一些，在价格还没谈拢的情况下，她就已经跑到一边去打电话叫车了，英语说得特别快。

就在她打电话叫车的时候，同伴跑去加油站隔壁的电信公司询问其他人，一是想确认夜里的山路是不是真的危险到不能骑，二是从这里回去真的需要500,000vnd这么贵嘛？她才刚走没多久，老板娘叫来地卡车就到了，这时见我同伴也问好回来了，她示意我骑车离开。

这时戏剧性的一幕上演了，加油站老板娘突然对我们怒吼，说她已经替我们叫来了车，我们不能走，我便借口说500,000vnd太贵，她又让我们开价，但是斥责我们地离开，我们赶紧跳上摩托掉头驶离加油站，同伴一句话都没有说，这时老板娘突然一边吆喝一边迅速追了上来，旁边还跟着她的孩子，朋友在电信店门口停下车，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女人和小孩，女老板突然把矛头指向了她，指责这个女人毁了她的生意，我们赶紧跟随年轻女人的摩托车驶离加油站。

如此惊险的一幕，之前她所描述的抽草的人其实应该是指她自己吧，为了钱，穷凶级恶，还恐吓善良的人。

从刚下山到现在短短半小时内，我们就遇见两个坏人，对于眼前这个正载着我们前往正规车站买车票的女人，我是将信将疑的，深怕又遇上要钱的骗子，或者直接把我们俩带到偏僻的郊外，当我们终于看到像样的车站和买票窗口时，才相信她没有骗人，她带我们到卖票窗口买票，避免我们再被骗。买完车票，当同伴拿出一张20,000感谢她的时候，她却怎么都不愿收下，我看到同伴的眼眶红了。

一直生活在文明程度较高的大城市，来到越南之后才渐渐学会如何和坏人打交道。以往遇到坏人只是自己离开，尽量不与之交集，但来到越南后发现，遇到坏人，越是离开，他们越会变本加厉，你起初只是不想搭理他们，最后却被伤害到自己。

对待坏人正确的方式是让对方知道触碰到自己的底线，表明自己的态度。No就是No,该Go away的就必须Go away。否则只会让自己处于越来越危险的境地，让坏人有机可乘，甚至挑起坏人的征服欲。

突然明白旅行中所谓的危险，往往只是人心的贪婪。骗子不止出现在越南，骗子全世界都有。似乎每个越南人脸上都写着两个大体加粗的字：骗子。那些对你特别热情的人也往往是想从你口袋里得到钱，人人都想得到你皮夹里的那张500,000vnd。

从河内开始，我的整个旅程就一直处在一种紧张的情绪里头，这种紧张既有生理上的不适，也有心理上的紧张，害怕被骗，害怕过马路，害怕遇见小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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