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岁上海“老顽童”:独自在柬埔寨过年不寂寞

    2018中国农历新年的第三天。很多长期在柬埔寨工作生活的中国人，都已回国与家人团聚。而因工作或其他原因留在异乡过年的中国人，大多觉得有些失落孤单。即使在年味逐渐变淡的今天，春节与家人团聚仍是大部分中国人一年中最重要的事之一。

姚佑楣正在帮泰国游客挑选工艺品

        但在柬埔寨暹粒酒吧街旁的吴哥夜市（Angkor Night Market），却有一位头戴米白色鸭舌帽、脚蹬旧球鞋，笑声爽朗，英文流畅的上海老人，虽年近古稀却一身“老顽童”气质，每晚孤身一人在街边摆摊，售卖自制的煎饺、八宝饭等上海美食和其他手工艺品。在他看来，独自一人在柬埔寨过年“不觉得寂寞，只觉得自由”。

“老顽童”和购买煎饺的外国游客

        实际上，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独自在外国过年。从1995年负笈俄罗斯攻读文学开始，而后再辗转于老挝、柬埔寨、泰国、缅甸等东南亚国家旅行并研究咖啡和药材，二十余年世界各地的漂泊经历早已使他习惯了浪迹天涯、四海为家的生活。

1. 吴哥窟里构思文章，夜市街头卖小玩意

——“柬埔寨让我自由快乐”

        这位上海老人叫姚佑楣，初次见他，完全未料到他是1950年生人，现已68岁。目光有神、讲起话来铿锵有力的他，说到年轻时的趣事糗事更是笑声爽朗率真，活脱脱一个“老顽童”的形象。

        去年10月，他处理好自己在老挝深山里种植的咖啡豆，来到柬埔寨暹粒，决定“稍微休息一段时间”。

        于是，他常在早上五点之前骑摩托车或自行车逃票溜进吴哥窟，躺在残垣断壁的大石头上，琢磨脑子里的过往记忆或是奇思异想，构思自己的咖啡杂志应该怎么写。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就推着盛满手工艺品和食材的木推车到酒吧街旁的吴哥夜市摆摊。

姚佑楣的摊点

姚佑楣的摊点

        这位老顽童告诉记者，他摆摊的目的主要有二：一是活动筋骨，缓解写文章久坐不动导致的双腿肿胀；二是与更多的人打交道，保持清醒的头脑和思路。他售卖的东西里，手工艺品是主要的经济来源，锅贴、煎饺和八宝饭等上海美食，则是他做的“美食实验”，用来了解这条街上的大部分消费者更喜欢什么样的口味。

工艺品

        “摆摊挣不了大钱，只能勉强支撑自己的生活”，但他觉得“在柬埔寨生活得很自由很快乐，不用去想烦琐的事情，在街边做点小生意也没太多的限制，能尽情去思考和实践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这两天，姚佑楣正打算把自己在老挝收获的咖啡豆和自制的炭烧咖啡机和带到货摊上，增加一点摆摊的花样──炭烧咖啡现做现卖。

红点处为“老顽童”姚佑楣的摊位地址

2. 老挝深山里研究咖啡和药材

——“希望把最好的咖啡和制作技术带到中国”

        2007年，姚佑楣的母亲去世，一生未成家的他觉得自己彻底成为没有家的人，成为故乡上海的“陌生人”。

        次年，他58岁，开始在东南亚一带游荡，比起热门的旅游胜地，姚佑楣似乎更钟爱人迹罕至之地。于是从2009年开始，他住进老挝和柬埔寨交界的深山里，与当地人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潜心研究咖啡和药材，闲暇时间写一些文章投给杂志社。

姚佑楣在杂志上发表的连载作品

        在姚佑楣看来，老柬交界的深山是最适合咖啡豆生长的地方，因其同时具备了海拔高、昼夜温差大；纬度低、平均温度高；阳光和雨水都充足三个条件。种咖啡豆的同时，姚佑楣还自己制作了一种炭烧咖啡机，因为根据多种不同尝试，他发现用炭烧加热煮咖啡豆最能保留咖啡豆最纯粹精华的口感。而他做炭烧咖啡的灵感也来源于老挝人的生活方式──老挝人日常生活中烧水吃饭都是通过炭烧的方式。

姚佑楣在杂志上发表的文章

        常年旅居外国、四海为家的姚佑楣，虽不喜欢自己的家乡上海，但他心底的民族和文化认同却一直是中国。现在，他最迫切的心愿就是能办一家制作炭烧咖啡机的工厂，出一本咖啡杂志，将炭烧咖啡的制作方法和咖啡文化更大力度地在中国推广。

        “尽管现在中国的咖啡厅越来越多，但主要集中在大城市里，而且以外国的连锁咖啡店为主”，他觉得，“在小城市和农村，人们很少机会能接触到优质的咖啡，中国还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本土咖啡文化。”

3. 年近古稀仍在路上

──“环游世界是我从小的梦想”

        在黄浦江边长大的姚佑楣从小就喜欢到处游玩。从读小学开始，每到放学或放假的时候，他就会带着同学一起去远郊玩耍，因此得到了小学班主任送给他的绰号──走遍全世界。

        姚佑楣的一生似乎都在践行这个绰号。1970年代他曾先后在江南造船厂、苏州河造纸厂等工厂当工人，80年代中期因无法继续忍受工厂里沉闷压抑氛围而辞职，开始了环游中国的旅程，并先后在云南香格里拉、广西桂林阳朔等地开起了小饭店和咖啡馆。1995年，四十五岁的他选择负笈俄罗斯，在文学家契科夫的故乡罗斯托夫从俄语开始学起，而后攻读文学，课余时间就去黑海边卖工艺品赚钱支撑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

        现在回想起来，他觉得“在黑海边读书边卖工艺品的日子是最难忘的”。在俄罗斯生活的十二年里，他更深地体会到了儿时在列夫托尔斯泰、契科夫等人书中读到的正义感和桀骜不驯的风骨。

        这段经历也让他不再为自己的人生设限，比如，他不会自己因年事已高等而停下探索世界的脚步。

姚佑楣在杂志上发表的摄影作品

        新的一年，姚佑楣打算回国寻找合适的工厂合作，先将自己研制的炭烧咖啡机用工业流水线的方式生产出一批，再想办法攒够钱，去参加在美国举办的第27届世界咖啡科学大会。

        等大会结束，他计划周游南北美洲。“环游世界是我从小的梦想，虽然快七十岁了还没完全实现，但我还继续在路上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