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拾落叶一片片 · 爱情篇(二)

大巴黎的上海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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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陈真理，和我同年。而且也是1977年高考入学，读了上海第一医学院。

陈真理大学毕业时，正赶上改革开放的好年头，一向崇洋的上海人纷纷挤出国门。于是她也出走香港，投奔她的姑姑—50年代香港著名影星、中国的赫本、《三笑》中秋香的扮演者陈思思（陈真理告诉我的）。后来经过朋友的介绍，，嫁给了他，然后来到巴黎定居。

陈真理的确漂亮，非常像她的姑姑。当她站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真被她的美丽所震撼。不由得在内心里自己问自己：这是人还是画？

她是和她的丈夫翁先生一起来我们下榻的酒店拜访我们的。翁先生的公司和我们有一些礼品的生意在做。

翁先生是典型的广东人，苏东坡笔下的“猴面鸟语”。身材又瘦又小，年龄估计在50岁上下。美丽、年轻的翁太太陪在他身边，看上去有些滑稽。

嗨！上海人嘛，不都是奔钱去的？内心里不由得如此判定了。（这句有点儿狭隘了）

但是，事实或许并不完全如此。

陈真理和我们是一代人，经历相同，可谈的话题也多。，从参加高考到出国留洋，最后的话题落在了翁先生身上。我很好奇她为什么嫁给了翁先生。我对陈真理说，你们看上去很不般配。她说：“波尔布特杀死了他（翁先生）的全家，一个没留。他自己也是九死一生从红色高棉的屠刀下逃了出来的。这或许是一个原因吧！”

“很久以来，华人在柬埔寨很成功，经商做实业，举足轻重，他也一样，很富有。”

“但是，1975年4月17日，身着黑衣的红色高棉部队（俗称乌衫兵）进入金边。仅仅两天之后金边全城听到了一个令人战栗的声音——“父亲和母亲们，我们不得不离开城市！美国人就在10公里以外，他们马上就要开始轰炸！”年轻凶悍的红色高棉战士手握，食指就扣在上，绕着手无寸铁的市民一遍遍狂呼。他们连一点收拾行装的时间都不给，喊声未落就开始遍地搜寻不肯离去的人，稍有迟疑立即被当街处决，枪声在每条街巷响起。数以百万计的男女老幼慌不择路地蜂涌而出，却并不知道要去哪里。有的家庭因等外出未归的亲人便遭集体杀害。有的合家不愿离城而躲在房内竞遭炮击。正在抢救病人的医生、护士只因延误了撤离时间，也死于枪口之下。成千上万的民居门窗大开，阳台上还飘扬着刚刚晾晒的衣服。赤日炎炎，没有食品和水，婴儿被丢弃在道旁和稻田里，许多人倒毙途中。一旦倒下，卡车就直接从他们身体上压过去。尸体铺满了道路。数不清的骨头、肉体、头发、下巴、耳朵被载重的卡车迅速压平以清理道路。人们纷纷把自己的照片、工作证甚至手表丢进水塘，因为这些东西随时都能招来杀身之祸。拥有200万人口的金边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空城。”

“活下来的人们长途跋涉，投奔乡下亲友或者被指定在荒芜人烟的深山密林里安家落户。由于缺乏起码的工具，许多家庭不得不以刀耕火种的方式生存。口粮严重不足，医药奇缺，又有大批人死于霍乱、疟疾和水土不服。”

“也有一些富有的华侨，几经辗转，万里逃亡，来到巴黎这个自诩民主、博爱、自由的大都市，开始他们新的生命。这其中就包括他。”

这就是陈真理讲述的看上去和爱情毫不相关的故事，但这就是她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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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天涯沦落人。